星期六, 4月 29, 2006

焉知死

和朋友吃火煱,總是聊其他觀察的事與人或書多。
但她突然說到如果有一天,我們其中一個死了。她想到,如果她死了,她的老公一定會打電話通知我,但是,如果我死了,她要我保証,要告訴我先生,一定要通知她。我心中一熱,臉上不露聲色。對於亡者,死了就死了,生之世界一切都再與我無涉,難為的是那些我的親人與朋友,他們總需要一些儀式來釋放與終結與亡者的情與義。
雖然在這樣的初夏夜裡,吃著好吃健康的南瓜豆乳火煱,我們這樣的壯年時期。而朋友平日冷靜,對人對事有看法絕對不留餘地,寫的文章稜角分明。
而居然聊到這樣悲傷的話題。令我想到我們這樣的老靈魂,是如何的永遠面對不可解的活世卻常轉頭看看那不可知的死界。
都是, 悲觀的人。

演講

去聽一個長輩的演講,結果,也見識到一些以前未接觸過未能理解的的畫面及人。
首先,是那代表著台灣人民對外的中心場地,在那樣月租可能十萬以上的豪華商業大樓,居然可以裝置得如此俗氣與簡陋。用最低廉的塑膠花把整個場地包得如一個五零年代的咖啡廳,可能還放著鄧麗君的歌吧我想。那小燈泡需要時會閃著不同顏色的七彩的光,然後,就變成一家舞廳,紅男綠女跟著日味濃厚的國語歌起舞?架上放的是錄影帶,不是DVD,書架還用透明塑紙封起,寫明不准借閱。 因為太有懷舊feel,令我錯覺我是不是時空倒錯似的要在那樣的地方喊起口號對著蔣公的遺像行禮。
我不由生起氣來,因為我們的駐外主任明明是一個有品味的人,每次出席也都光鮮艷麗,怎麼會,把一個既代表她自己也代表台灣的中心搞得如斯不堪?
另一件事是長輩請來的嘉賓,大陸來的一個所謂醫生,可以不用藥治病,可以對植物說話,我不由擔心這位長輩起來,我是個永遠的懷疑主義者,對未能檢驗的任何真理,不是不能信,而是不能宣傳。看他真性情的有時談音樂談到兩眼發光,而旁邊那嘉賓卻有著令人猶疑的表情,兩個人怎麼湊在一起?
這真是一場令人沮喪的演講。

星期三, 4月 26, 2006

冰河時期的長毛象


上次回台時,和女兒到影院看了冰河世紀2, 下午時光,全場只有幾個人,女兒看得笑呵呵,卡通或是這種電腦動畫,總離不開多多的幽默和少少的哲理。小孩看得開心,大人也體會到那些機智抵死的對話,是一種光明的人生態度,不太嚴肅,但還算真誠。
記起好久以前作的文:那是第一集出時的聯想。

踽踽獨行的長毛象──消失的象

請試著想像一幅影像-----冰河時期一片白茫茫無止盡的大地,有一個小小女孩及一隻龐然的長毛象,在地球的盡頭行走,他們可能要找尋什麼,或是將旅行到另一個世界的角落,象笨重但是堅定的腳印在雪地上留下清晰而深刻的圖案,伴隨著小女孩細緻微弱的印記,一路延伸,到天涯海角....
 所以當那部卡通電影冰河時期出現之後,我就恨恨的想,那個夢想原來在很遙遠的地方已經有人在做了。不過換個方向來看,那不是頂好的嗎?就如台灣那隻八十多歲的大象爺爺林旺死了之後,許多的大人小孩在動物園送上鮮花卡片及絲帶致意,看起來蠻濫情的。但如果你也是那個,曾在五六歲的年紀,和穿著六十年代蓬蓬裙,梳著齊整的半長髮的母親,高高興興像郊遊一樣的走在偌大的動物園,仰頭看到那隻巨大的身影,嘩一聲覺得這就是我到動物園要看的大象了那種驚喜的女孩,那麼你就會了解,大象林旺是如何成為台灣從成人到小孩的集體記憶,溫暖過多少眷戀那古老黃金年代而今疲憊頹喪的營生中生代的心靈,那紀念的絲帶原來是為了老去的靈魂而非僅僅是為了一頭消失的象而舉哀的。
  其實,動物園少了一頭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台北巿沒有林旺爺爺大家都還是擠著公車捷運帶著厚厚的眼袋和昨夜沉重的夢上班上學。其實,我們應該關心更現實的更迫切的時事如美國與伊拉克之戰何時打完、非典型肺炎到底會不會如瘟疫般蔓延...
那有著兩隻長而彎曲的象牙,毛茸茸的棕色長毛象早在幾萬年前滅絕並成為歷史;那頭撒尿時如水喉般發出巨響蔚為奇觀的林旺也成為過去,那麼,為何要依戀牠們如依戀可以慰藉的老友,渴望那緩慢笨重的形體可以鎮定我們太過高亢無措的生活?當我們開始回憶或幻想時,現實緩緩關上門,一扇窗隨之打開,那風景如影院裡精心剪輯的片段,你目炫,你震動,原來一頭消失的象遺落的殘骸,散佈在你荒廢的腦子裡,唯有啓動神秘的開關,牠們才會重組重生。
那麼你更可以了解,其實,我夢想中的寵物是可以和我並行在如冰河期的酷寒人世的長毛象,而非我只能在家中豢養的一條金魚、一隻猫或一條狗。我們會由冰河的源頭出發,慢慢的行走,直至遇見其他的友伴,我們便聚集休息,生火取暖。我們的長毛象們,安靜的在一旁。
其實,那就是消逝的象的最大的作用了。
  

星期二, 4月 25, 2006

虛妄的與真實的

前夜一場大雷雨,轟轟烈烈的,每次碰到這樣的天氣,都會停一分鐘聽聽那迸裂的雷響和到露台望一望,直掉下來如線般的雨,刷刷作聲,外頭人人一把遮頭的傘,尋常的畫面,但我老是覺得雨天,尤其是雨夜,總有故事會發生;抑或,總有人會因此而發生故事。


唸莫言的小說給女兒聽,小時候,沒有人唸書給我們聽的,沒有人會看到一本好書或一個好句子,說這是好的。全是自己摸拾來的,有點孤單的閱讀。但是記得父親給我的錢我買的第一本書是金銀島。然後就一直拉拉雜雜的看著,我不記得爸爸是否鼓勵過我們看書,但是每次放假到租書店去租書,看到天微亮,他起身上廁所,知道我還沒睡,他又不罵人的。還用摩托車載我去還書。
有時候,想及他,那堂堂的樣子,那麼的,沉默;那父親的形象,穩穩的在記憶之神殿上,佔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對於父親,我是偏心的。

星期日, 4月 23, 2006

余華

現在要看余華的兄弟下部;但是剛買的赫拉巴爾的中魔的人們、還未看完的馬奎斯的傳記、還有一堆書....什麼時候追得上書架的擴充,什麼時候才會安心。但前一陣子看余華的散文,原來他的兒子也十三歲,談他做父親的感受;還有如何從做一個牙醫到成了一個作家。(馮小剛"我把青春献給你"說他怎麼樣由一個軍官被踢出去,結果當了個大導演)那些自傳体的記述,不知為什麼,我最近很愛看,就如馬奎斯那百年孤寂裡說到冰塊那描寫,原來就是他外祖父與他的共同回憶。他的祖父在他八歲時過世,但是當他大學時與母親的一趟回鄉之旅,勾出了他與外祖父之間的種種記事,多年之後,以故鄉為藍本,以祖父母的形象為構圖的百年孤寂,成就了一個偉大的小說家。
就像之前看葛林的小說家的人生, 小說與小說家;小說家與他的生命,像像臨水照花,那浮動著的臉容,是你?不是你?
而我們的生命如斯的狹隘,因為小說而壯大寬闊,那大河的源頭,我探勘的時候.總有一種,噢,原來你在這裡,原來故事在其中的偷窺的快感。